美国的琐屑记。
来美国的这些日子,积了许多小小挣扎。无论是从起居生活,还是人脉网络都是截然不同于母国。食物,空气,人,建筑,交通,泥土,草木,树,触觉,均美国化。不过,唯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一届的freshman,不知今年是什么节日,中国人似乎像牛奶一样涌进了一个杯子里,而毫无疑问,business major的学生更是乳汁盛溢。这是我先前未考虑过的。于是,走在这不大的城里,满街可见黄种人。
爱荷华,大学城,官方说法是玉米地,而事实上,默所见玉米甚少,唯一透入视野的是大片澄色的天空和软绵的白云。扫盲一下,我生活的城市,街道平整宽大,没有盛大规模的集市,没有装饰生横的名牌商场,但却综合平衡了一下,城市的气质,乡村的风情,旧商铺,小旅馆,古董式的shopping Mall centre,银行,养殖场,来往不息的人群。依然是很美丽。我居住的寝室,May Flower的前方有一条小河,夏日的河吞没所有幻象,清澄无碍,偶有几只鸭子在此嬉戏,这里雨水充沛,两岸的植物生长显出自然焕发的本能。遇见此景时,心如同幼年,不自觉的就蹦出了疯狂且可爱的小念头。要是可以,脱掉鞋子,跳入水中,尽情的挥洒,那么,即使是之前过得苟延残喘也可以从这里得到慰藉了。
在这里,每天的生活是单一的线路,寝室,学校,超市或者餐厅。晨曦时,阳光暖旭,和一群朋友坐上巴士去指定的Building开始一天的学习,夜幕降临时,我们便沉淀于河畔的美景,在溶溶黑夜中,沿着车道走回寝室。这样的日常生活,其实很惬意。
那么,现在呢,要稍微打扰一下,在这里播几个小插曲,是关于最近发生的琐事。
第一件事是关于May Flower寝室搬迁,我们闯了祸。
最初因为寝室十分昂贵,大家决定搬出去住。于是,我们走了很远的路,饶了又绕的去找寻供租的APT. or House,迷宫一样的居民区加上高辐射的烈日,弄得大家都精疲力尽,而我又不听话的穿着我的高跟鞋磨破了脚,很受罪。连续3天,经过一番折腾筛选之后,我们找到了中意的美式白色小屋,4BR,均有暖气家具,670美金包水电网费一月,它位居downtown中心,行走方便,交通便利,前面是Business college,左面临近old capital hall,右面是church,后面则是安静的居民区。虽然它的阶梯是由白漆木筑成的,也偶有脱落,但是也足矣抵抗一个月后的寒冬了。总的来说这是理想的居处。所以,很自然的,在未经熟虑的情况下,我们同对方签了半年的合同。当回到宿舍问管理员退宿费用是80% of full fee时,才发现一切为时已晚。于是,又责备自己为何当初要这么傻,竟然徒一时兴奋就刷刷的印上了自己的下半年生活费。好在我们了解得及时,后来自己主动跟地产公司协商了许久,列出种种不能罚我们违约金的原因,结果,房东黑人老太太温和的免去了我们的罚款,名副其实的人性化美国,经不起忽悠。这点让我们很欣慰,Mayflower的罚金实在昂贵至极,4000美金,想着都一阵恶寒。
第二件事则是昨天,同上一届的学姐一起开车,去较地道的中国餐厅,狠狠饱腹了一顿,而后又认识了许多人,然后跟着大家转去了当地有名的Queen Ice Cream,凛冽的寒风中,我们买了奥利奥碎冰激凌,缩在路边的木椅上一勺一勺的将它们送入嘴里,冰激凌很冷,刺得人疼,风很大,但是却异常开心。就是这样的感觉,让我看到多年骨骼里渐长的反逆因子随着这一勺勺的奶油激荡。
第三件事呢,就是周六的采购日了。
下午去沃尔玛采购了一番,添置了许多东西。例如电器们,微波炉,热水器,台灯,食物们,水果,鸡蛋,肉类,果汁和牛奶,还有一些可爱的所谓不必要买的小东西们。其实,来美国之前,我便提了4个箱子,里面塞满了衣物,书籍,相机,以及跟着我从小到大的毛绒宝宝,我将它们所有一一拿出来,放在喜欢的地方,床头,书桌,木柜上。或许,我想,我还是隐约的女童,需要环境给予偶尔的疗伤。只有那些真正温暖且熟悉的杂物,整齐陈列在周围,才能让我感觉回归家的原来。真的,无论是去到哪里,我都无法舍弃这些宝贝,即使它们不停的在叠加伙伴,超载而又让我付了许多次额外的钱,我还是带着所有的小家伙走南闯北,从南方到北方,从中国到太平洋。
大概呢,就是这三件事了,那么现在,让我们回到原奏,继续。
记得某一日下午,大雨,耐不住莫名的寂寞,独自跑去了一家餐饮吧,要了一杯Blackberry Latté,坐在那里翻大堆过期的杂志。想找人说话,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,于是只是这么静坐着,东张西望的打发时间。夏日雨中的小餐吧,铺面狭窄,柜台后面堆满了各式各列的酒,来此就餐的多是老顾客。店里一直循环播放着老歌"Apologize”,有一个年轻女子与一鬼佬搭讪,她挎着LV的手包,小腹隆起,抄着一口日本腔,姿态却是魅惑至极,两人各自调戏着彼此的荷尔蒙,交谈热烈,站了一会儿,挽着手结账走了。
空气里尽是遗留的甜腻香水和厚奶酪气味。有点刺鼻,不适合亚洲人的身份。我觉得自己大概还是不太习惯陌生的气息,即使身在这样暧昧的格调下,也注定只能抽离出来。于是,打开Ipod里的音乐,棉花的声音飘撞了耳膜里,周遭的其它音源渐渐静了下来,只听见她温暖橘色的声音。整个小酒吧似被施了法,吧台的蓝眼睛少年开始沉醉,音乐填塞,渗透,蔓延,乃至整条街,骤然间,橘红色的平静。我忽然觉得它十分适合此时的爱荷华,敏感,像是少女易长痘的肌肤,带着点野蛮,粗暴,却也是一种细腻和有生命力的美。
夜晚归寝,开门,间歇听到咕噜咕噜热水的声音,异常温暖。它让我想起在家里沐浴的母亲,满是蒸汽的玻璃。足以可见,才过没多久,内心深处的恋家感已开始萌芽。不去多想,以免生泪,于是
窝进绿色的棉被里,只露出可以呼吸的器官,其余藏里。昨天夜里我起床两次,复又睡去,然后又醒,我听到,自己的呼吸,气若游丝,碰到墙壁又则转回来,忽然很想中国,想起北京孔雀蓝的天空,重庆的朋友们,以及我和爸爸临别时的道白,内心无法坦然。我知道,自己需要同时间对峙,需要一个可以同寂寞相持和支撑的形式。但我不是期望依靠的女子,这是长久个性的使然。在异国他乡我可以生活得很好,在没有人的环境里,我活得最像自己。
现在是午夜12点30分,是的,这里是America,Iowa,只有我一个人。但是又有何所谓?明天还不是世纪末日,今晚可以睡得很甜 |